【五伏】君之愿（上）
漫画只看到了131话，虎子对变型（升级？）真人，所以后续发展、九年相处以及一些小设定皆为蠢作者个人脑补，一切为同人服务，OOC属于蠢作者。
感谢芥见下下老师的精彩作品。（鞠躬
非单箭头，大篇幅写惠是因为悟被封印中。
偏惠中心和群像→因为想写没有五条悟后，他的学生们也依然在朝着他带领的方向前行。
但CP是五伏only，五伏only,五伏only。
感情藏在很多零碎日常里，写得会有点乱，请见谅。
HE→（从不写BE，生活已经很苦了，希望爱的人们永远Happy Ending）。
两万七千多字，已完，这是上
以上都无问题的话，欢迎来到正文世界：
↓↓↓
---------------------------------------------
“我可是最强！”
伏黑惠坐在病床上，听完家入硝子对目前情况的简单介绍后，脑子里冒出这句话。
那个白发高大的男人，从伏黑惠六岁开始，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这句话，好像这句话能作为营养剂，给听到的人注入营养，让大家都靠着这句话放心大胆地活下去往前走，依赖他。
不是最强吗？为什么最后还是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器具封印起来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忽然失去营养剂的人不知所措。
伏黑惠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选择性忽略了家入硝子的担忧，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平静地问目前情况的细节：对手的情况，咒术界的损失，虎杖和钉琦的现状，高年级学生的情况，上面那层老家伙的蠢蠢欲动，以及，被封印的“最强”。
他的平静让硝子沉默了一会儿。
伏黑惠也算是硝子看着长大的，她自认为自己能将少年的心思猜到一半。
她怎么会不知道伏黑惠的心思呢？毕竟那位最强从九年前就喜欢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诸如“我今天带惠和津美纪去志摩西班牙村啦……”“这是惠给我的饼干哦，他和津美纪花了半天做的呢……”“这个孩子真的好臭屁啊，硝子，你这里有喝了会大笑的药水吗？……”在她还未和伏黑惠正式见面前，她已经了解了这个孩子。
硝子悄悄骂了五条悟几句。
因为监护人的不靠谱，少年不得不在今天担起一些责任，咒术高专的学生、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血脉、五条家现任家主的被监护者，每一个身份都代表着他需要去承担。
家入硝子拿着打火机在桌上敲了敲，隔壁房间里躺满了伤患，不用猜都知道有几位已经苏醒，正在听两人聊天。
那些可以说出来的情况，硝子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伏黑惠。少年听得认真，偶尔还会追问几句。
咒术高专的学生里，受伤最深的是虎杖和钉琦。当硝子陈述钉琦的情况时，伏黑惠身上的气压低了几分，等到硝子告诉他上面那群人准备对虎杖做什么时，伏黑惠难得骂了一句“一群白痴”——和五条悟曾经骂过的话一模一样。
而听到狱门疆被紧急赶回的乙骨忧太设下结界留在涉谷那个地方时，硝子朝他比划了几下，伏黑惠瞬间明白，哦，封印着五条悟的狱门疆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最强呢，就算被封印了也需要他待在一个人尽皆知的地方，留下一份希望。不敢告知别人，他已经不见踪影。——愤怒的情绪从伏黑惠心中产生，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所有的东西都被五条悟背负着，有人问过他累吗？
不过，自己也没资格嫌恶其他人，自己也一样啊。
伏黑惠和其他人一样，都欠五条悟的！
伏黑惠离开了医务室。
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他懊恼自己放弃得太早，后悔苏醒得太晚，什么都没赶上。没赶上阻止宿傩，没赶上支援钉琦和虎杖，甚至七海前辈……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咒术界的损失，不去想140m的半径，不去想五条悟。
他匆匆忙忙去了校长室。
夜蛾正道正忙得脚不沾地。先不提这次事件让咒术界损失巨大，涉谷的善后事宜都足够他不吃不喝忙上三天三夜。更何况一群人还整天逼他交出虎杖悠仁。他刚刚挂断一个电话，一屋子的玩偶上蹦下跳，有好多先后发出砰的声响，裂开了。
伏黑惠抓住一只朝自己蹦来的玩偶，冷着脸平静地说：“御三家那边，我去解决。”
夜蛾正道直直看向他，蹦跳的玩偶们安静下来。少年的身影同昏暗的屋子混成一体，作为校长的他并不太了解伏黑惠，但东京校的年轻人们，如果有谁能周转在御三家里，只有这位少年了。
夜蛾正道只说了一句话：“五条家正在混乱。”
伏黑惠点头，离开了高专。
先去五条本家，再去禅院家，说服这两家，加茂那边可以直接去找加茂宪纪，至于能不能说服，等前两步走完再说。
后悔的情绪再次充满伏黑惠心中，为什么当初不问问五条悟，要怎么和上面那群人谈条件？
哦，怪伏黑惠自己。
直到津美纪陷入昏迷前，伏黑惠都认为五条悟和高专是想让他用自己的能力为咒术界服务。他跟着五条悟练习咒术、体术，是带着一种报恩的想法去做的，毕竟拿着高专的钱白吃白喝，不符合伏黑姐弟两的做人准则。
重点在还恩情上面的他，只想多做任务还恩，对咒术界高层的弯弯绕绕压根不感兴趣。
他最多只在五条悟无意中抱怨时把最甜的橘子分一半喂进他嘴里，或者在咖啡里替他多加三块方糖。——这是为了安慰五条悟，不是为了报恩。
也怪五条悟。这个家伙用自己编出了一道防护网，将伏黑惠保护得很好。那些弯弯绕绕，偶尔被提起，也带着不正经，让人生出无需担心的错觉。
伏黑惠大概能猜到御三家行事的准则。
那些传承几百上千年的家族，不愿意丢弃无用的尊严，故步自封，腐朽陈旧。要同这些人谈条件，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尤其是对他们家族和族人往后继续绵延几百年的发展有好处就行。
外面天气很好。咒术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车水马龙、嬉闹怒吼、风舞花香，世界和几天前一样。
伏黑惠在五条本家不远处遇见了久未见到的乙骨忧太。
靠谱的乙骨学长带着温柔的笑：“我就知道惠君会来这里。”似乎不想让伏黑惠答话，他继续说：“附近有一只特级咒灵，我来做任务。”
伏黑惠点头，两人并肩前行，谁都没说话。直到五条家的建筑完整展现在两人眼前，乙骨忧太才缓缓叮嘱：“惠君很厉害，要学会肯定自己。”
“再贪心一点。”
前辈和老师的话前后冲进伏黑惠脑中，他转身敲开了五条家的门。
伏黑惠在五条本家待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刚认识五条悟.他不信任他，但又承认，因为五条悟的出现，他和津美纪不用对着一小沓钱计算每天的支出,还有机会搬出那间漏水漏风只有一间卧室的出租房。
五条悟很忙，当他发现没办法兼顾任务和处理伏黑两姐弟新住处的事情后，他将放了假的津美纪和惠带到了五条家，扔给老宅子里一位恭顺无比的老人，让他帮忙照顾半个月，随后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
五条家人很少。准确地说，是本家老宅子里住的人很少。
就连作为家主的五条悟一年都可能不会回来住一晚。
当初两姐弟在这里，从没有出过安置他们的偏院。即使是偏院，各方面都比出租房好。那是伏黑惠记忆里第一次住大房子，他喜欢这种大房间，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不管什么东西都无处躲藏，让他分外安心，
虽然他不习惯有人每天为他们送来不同的食物和衣物。那些人喊他和津美纪“惠少爷”“津美纪小姐”。
这些人对着津美纪笑、带她在院子里玩时，伏黑惠很开心。
只是等到五条悟出差回来后，那些人的亲切变成了恭敬，惠和津美纪也借住结束，搬到一处有两个房间的普通公寓。
离开之前，津美纪还小小地伤感了一下。五条悟毫不在意：“津美纪喜欢的话，常来玩就好了。”获得小姑娘一脸崇拜。
五条悟总是能让人崇拜。
来开门的是当初照顾惠和津美纪的老人，见到惠，他眼神亮了一瞬，很恭敬地称呼：“惠少爷。”
伏黑惠态度也很尊敬：“柳爷爷。”
老人张了张嘴，似想阻止他这样喊，终究没说。他带着伏黑惠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主楼所在的院子。
伏黑惠只来过主楼一次，即使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半个月，这些年偶尔也跟着五条悟来拜访。
主楼是五条家商讨家事的地方，而他，总在偏院待着。
伏黑惠想见五条悟的父亲，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面见五条家那些宗老的机会。
御三家的血缘传承从来无规律可循。
五条悟的父亲是五条家上一任家主的次子，实力一般，母亲则是五条家很远的一位外姓表亲，咒力强大但身体很弱，生下五条悟后一直在修养。
五条悟的出生意外又合理。
伏黑惠见识过五条悟同父亲的相处情形，那并不是父亲和孩子的相处，是家主和“家臣”，这位“家臣”不会替五条悟说任何话，五条悟也不在乎。
伏黑惠从来没有喊过五条老师的父亲，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五条先生吗？——刚认识五条悟时，伏黑惠和津美纪就这样称呼五条悟。
五条老先生？——老师的父亲年龄并不大。
五条爷爷？——伏黑惠能想到，如果自己这样称呼，那位不正经的老师估计要捂着肚子笑几天。
最后，伏黑惠决定保持沉默。尊敬不一定要显示在称呼上，被老师带回家里主动去向老师的父亲行个大礼，对于伏黑惠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况且，老师的父亲对伏黑惠这个人的存在并不在意。
——直到推开主楼门前，伏黑惠都是这样认为的。
伏黑惠没想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
他们隔着一张长桌，面向跪坐，像古代家主召集家臣议事一样。这些人年龄不小，有几位眼睛被眉毛挡住，垂着头，看起来像睡着了。
除了五条悟的父亲，伏黑惠一位都不认识。
这么些人随着推开的门，齐齐看过来时，伏黑惠感觉自己像猎物。
“猎物”没有丝毫畏惧，径直走到长桌前。他不懂御三家的各种礼仪，站着没动，这点在屋子里人的眼里，让人不爽，有几位的眼神已经表露了不满。
五条悟被封印对于五条家来说是一场灾难。即使这屋子里的人大都不喜欢那位狂傲的家主。
他们聚集在这里商量什么，伏黑惠并不感兴趣。
他不是为五条悟而来的。
五条悟只是被封印，运气好的话，他明天就会挣脱那个叫狱门疆的封印器具，跳到这群人面前吓唬他们。
伏黑惠是为五条家的一些人来的，这些人现在就坐在这里。他们在所谓的咒术界高层有话语权，伏黑惠的当务之急是和他们谈条件，让他们放弃对虎杖悠仁（宿傩）的处理。
一个眉毛胡子已经垂到腹部，长得干瘪瘪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小子，你是来争代理家主身份的？”
伏黑惠跪坐在长桌尽头，身板挺直。他依然冷着一张脸，内心惊讶。
代理家主？
这个身份有意思。
五条悟对五条家的管理并不上心，但他作为家主，总会处理一些五条家内外的事情，比起其他老师，这让他更加繁忙。现在他被封印，那些事情总需要一些人去处理。
但是，说自己来争代理家主身份……
“悟收养了惠，他有资格成为代理家主。”
伏黑惠面色不动，望向五条老师的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这样说。
另一位老人眯眼盯着伏黑惠：“这个小子是禅院家的人。” 年轻一代和普通咒术师并不清楚伏黑惠的出身，但咒术界高层的人多少有些了解。
伏黑惠回盯着那位老人，心里转得飞快，成为五条家代理家主，至少有一个身份去争取虎杖。他快速坚定地陈述：“不是，我姓伏黑，监护人是五条悟。”
这句话一落，屋子里安静无比。
过了几分钟，另一位老人缓慢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传开：“家主收养了他，他本可以继承家主位置。”
“那也不是他。还有那么多后辈。”
“至少比其他人强。”
“太便宜这小子了。”
“反正只是代理家主。”
伏黑惠望向五条悟父亲，两人视线撞上，他忽然发现，老师眼睛的形状和他父亲很像。
果然是血亲。
屋子里议论不断。
五条悟的父亲站起来，示意伏黑惠跟着自己暂时离开一下。他带着伏黑惠穿过游廊，到了不远处的小院，推开一间房门。
屋子正被阳光照射着，一位明显病态的妇人，面向另一方庭院，倚坐在门边。
见到他们，她微微弯下腰，柔声问伏黑惠：“你就是惠君？”
伏黑惠点头。
他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时辰。
五条悟的母亲很漂亮。只是面色苍白，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对伏黑惠的到来，她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向伏黑惠询问五条悟的任何一点事情。只说自己已经见过惠好多次，通过照片；还说这两天天气很好，少年人要多去爬山锻炼时身体，太瘦弱容易生病。
伏黑惠不讨厌这种感觉。比起主楼那一群人，他宁愿和夫人聊天。
离开时，五条夫人站起来将伏黑惠送出门，他想了想，转身对五条悟的母亲说：“老师很快就会回来的。”
再不在乎孩子的母亲，都会担忧孩子。
津美纪的妈妈失踪前一晚，久违地早早回家，给津美纪和惠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抱着津美纪睡了一晚。第二天，她消失了。——津美纪在十岁生日那天，笑着讲了这件事。
作为听众的一大一小两人，大的那位将草莓放在津美纪面前的盘子里，开心肯定地说：“津美纪的妈妈很爱津美纪哦，是吧，惠。”
伏黑惠心里回答不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那晚睡觉时，五条悟说惠是个小骗子。
“那你是个大骗子，你先说津美纪的妈妈很爱她的。”小伏黑惠说。
“诶，我不是哦，我那是善意的谎言。”五条悟摘下墨镜，将伏黑惠揽进怀里：“母亲都会担忧自己的孩子哦。”
我也是善意的谎言。伏黑惠推不开抱着自己的大人，默默地在心里说。
“在家主大人回来前，代理家主处理五条家内外事宜，凡事须以五条家利益为先。必要时须和五条家联姻。”
伏黑惠心中冷笑，面上依然冷淡。自己离开这么久，这群人就商量出这么一个结果。还联姻？是想通过自己，拿到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血统吗？看来，自己从跨进这间屋子的门开始，那些眼睛被浓厚长眉挡住的人，已经在想着如何对自己下手了。
不过也正好，现在正适合谈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需要你们帮助我，让高层放弃对虎杖悠仁的处理。”
屋子里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有人迷惑。知道虎杖悠仁事情的人有哪些，一目了然。一个老头摸着胡子：“原来如此。”
“小子，你别太狂妄！”
“老实说，我对五条家家主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不答应，我可以直接离开。”伏黑惠心里清楚，这些人想将自己绑在五条家。没有五条悟的他们，在对抗其他两个家族时，处于劣势。而自己，至少有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就算以后没能掌握好这个术法，也有机会让五条家的人继承这个血脉。
六眼加无下限就能是最强，那六眼加无下限加十种影法术呢？
对他们来说，自己，伏黑惠，是可以利用的人。可以利用的人，往往可以开出条件。
果然，长久的争执后，那些惊讶和不屑的人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同意带他去参加咒术界高层的会议。
真顺利啊。伏黑惠这样想的下一秒，一群老人就让他以生命起誓，绝不反悔刚才答应的事情。
果然不懂变通，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以生命起誓的人。
伏黑惠没有犹豫，在一个老人的指示下，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一个缩小版的五条家徽上，同时滴血的还有几位老人。
用生命保证誓言。可是伏黑惠一向不在乎生命这个东西，能活着就好好活着，不能活着就好好死去。他活着的意义只有津美纪、同伴、再加归还恩情。
伏黑惠看着融进家徽的血液，他想，那几位老人应该也不太在乎自己的生命，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地位，也会放弃生命吧。你看，他们利用伏黑惠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来加固五条家，不是在放弃自己的尊严吗？一心想对十几岁的虎杖悠仁下手也一样。
就像五条悟嘲讽的，那些人唯一让人尊敬的地方就是“为了心中的‘大义’可以牺牲一切。”
离开五条家的时候，伏黑惠绕去了另一边的小院子。院子很偏，他和津美纪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
里面有一个房间，他被五条悟带来本家的几次，都在这个房间休息过。
在御前比武中同归于尽的禅院家和五条家家主的故事，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五条悟告诉他的。
没有丝毫变化。
他在院门前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五条家。
还是在老地方看见了乙骨忧太。
学长手里拿着两杯黑咖啡，看见他出现，露出温柔笑意：“好了吗？”
伏黑惠点点头。
五条家的主楼，最顶上的屋檐越过周边的树林，落入乙骨忧太眼中：“真是漂亮又无用的建筑啊。”
“惠受委屈了吗？”乙骨忧太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后辈，嘴里咖啡的苦涩醇香让人留念。
伏黑惠摇头，很肯定：“不委屈。”
顺利地达到目的，怎么会委屈呢？
“那接下来，是去禅院家吗？”
伏黑惠再次摇头：“先回学校。”
即使继承了禅院家的术士，伏黑惠也不觉得自己是禅院家的人。
光明正大地拜访五条家，是因为自己曾经被五条悟带着在那里出现过。
去五条家前，伏黑惠本是想让禅院真希帮忙见禅院家家主，虽然知道这对真希姐来说，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没想到在五条家这么顺利，有了五条家代理家主身份的自己，就有更多的筹码同禅院家谈判
伏黑惠丝毫不在意自己所损失的东西，那些损失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等今天过去，御三家的人就会知道自己代理五条家家主的事，明天拿着这个筹码去禅院家和加茂家。
先回学校，去看看虎杖和钉琦。
乙骨忧太不知道伏黑惠的打算。但他能感觉到从五条家出来后，伏黑惠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直到看到一位辅助监督，伏黑惠才确信乙骨忧太确实是来周围做任务的。
乙骨忧太看出了他的想法，钻进车里时，很自然地问：“我什么时候骗过惠君呢？”
伏黑惠想了想，确实没有。
前辈们虽然喜欢戏弄自己，但一般不骗人。
要说最喜欢骗自己，是那位自信自恋根本不像大人的最强。
一想到最强，就觉得憋闷。
什么嘛，最强被封印。
“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哦，我会永远满足惠的请求的。”早上五点多就被监护人从被窝里扯出来的伏黑惠一脸不满，直到进入游乐园，他还在生气五条悟的心血来潮。只是这份生气在五条悟蹲下对他说完这句话后消失了。算了，看在这个大人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提到“永远”的人。
伏黑惠忽然想嘲笑自己的监护人。
爽约了呢。
这么多年，五条悟嘲笑过伏黑惠那么多次，伏黑惠一次都没有嘲笑过他。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请你此刻出现在高专。伏黑惠在心里默默地说，这次，你办不到了吧。
“惠君担心五条老师吗？”乙骨忧太摸着手上的戒指，望着窗外轻轻地问。
伏黑惠深呼吸，淡淡地说：“他不用我担心。”
“也是。五条老师那么强。”
“嗯。”
看吧，大家都说你很强。你那么强，什么时候回来呢？
虎杖悠仁被夜蛾正道以高专校长的名义担保，暂时留在高专治病。
是软禁。
伏黑惠看到房间门口的禁制，面无表情推开门。
赤裸上身捆着绷带的少年看向门边，勉强露出点笑意，同伏黑惠打招呼：“嘿，伏黑。”
伏黑惠将手中的食物放在床边。见到同伴的第一眼，他想到了那个140米半径的大圆，但大圆随后被强行压下去。他如平常一样，询问同伴身体如何。
同伏黑惠性格不同，虎杖悠仁热情有活力，只是如今的他将自己的外在性格藏了起来，面上露出不适合自己的哀痛表情。
别露出这种表情。伏黑惠在心里说，我也是，我也不能露出这种表情。
感受到内心的抗拒，伏黑惠正色，将目前已知的情况告诉虎杖。虎杖听得认真，他能猜到自己的处境。
“咒术师这边就交给我，你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吧。”伏黑惠靠在窗边，和坐在床上的虎杖悠仁直视。
虎杖悠仁想起了另一个小房间里，高大的男人蹲在他身前不远，告诉自己，要被处决。但随后又给了自己生的希望。
感觉好像。
此时的伏黑惠和那时的五条老师，几乎一样。
虎杖悠仁点头，他确实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关于九相和自己。他没有把这件事完整地告诉伏黑惠，只简单地提了一下。
伏黑惠很惊讶，他没有领教过虎杖悠仁“不存在的记忆”，没想到虎杖的身世可能和九相有关。如果这个关系真的存在，那么接下来背在虎杖悠仁身上的枷锁就不只是宿傩，还有九相、加茂家、整个咒术界。
沉重的枷锁。
两位少年相对无言。良久，虎杖悠仁重重拍了下床：“该来的总会来，我会去面对的！这可能就是我生命的价值！”
生命的价值吗？还真是崇高到极致的生命美学呢。
伏黑惠内心微微放松，那就这样吧，既然同伴都决定勇往直前了，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将能做到的事情做到，直到那人回来。
探望完虎杖悠仁后，伏黑惠接到了一个外送电话。他离开高专到了约定的地方，拿到自己定的寿司外送，又回到高专。
钉琦野蔷薇躺在床上，一只眼紧闭，从额头到侧脸颊的绷带盖住了另一只眼。
即使绷带遮住了半边脸，依然能看出来她睡得不安稳。
硝子说她已经苏醒过两次。她的恢复能力不强，伤得很重，要好好休息。
伏黑惠将寿司放在她床头。又将外送盒盖挨着揭松，按照钉琦喜欢的口味一盒一盒摆好。方方正正的外送盒在小桌子上砌成一个一个的小房间，里面待着不同的寿司，有着不同的风味。
伏黑惠做完这一切，假装没有看见钉琦露在外面的颤动的眼睑，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一关，早就醒来的钉琦野蔷薇睁开眼，感受到半边脸上传来的细微疼痛，她侧头看着桌上外送盒上的熟悉的店面logo，在心里骂了句笨蛋，慢慢坐起来，将离自己最近的寿司拿起来，揭开盒盖，一颗眼泪从眼角滴下。
一只眼睛加三分之一张脸，钉琦野蔷薇用一颗眼泪悼念了。
伏黑惠代理五条家家主的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在咒术界高层传开。
作为特级之一的乙骨忧太很快知道了消息，禅院真希有事找他，正好听闻这件事。她刚进入高专学习时就认识了伏黑惠，作为禅院家的嫡女，她很清楚十种影法术这种血脉术士。御三家各家向来关系错乱，一见术士她就肯定伏黑惠是禅院后人。
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并不在意伏黑惠和禅院家的关系。也就没有主动问过伏黑惠的身世，只和同伴们有一样的共识：伏黑惠是五条悟的人。
至于是什么人，学生吧。禅院真希和熊猫异口同声。
“所以惠是五条悟的儿子？”禅院真希对五条悟的称呼向来不尊重，乙骨忧太已经习惯。
乙骨忧太纠正：“监护人和被监护人。”
“啧。”真希很不耐烦，“你陪他去的五条家？”
“没有。”乙骨忧太快速否定，沉默几秒，继续说：“惠君要去禅院家。”
“猜到了。”禅院真希快速接道。
伏黑惠在高专门口遇见了等待他的禅院真希。他惊讶一瞬，很快恢复：“真希姐？”
禅院真希应答，等他走上前来，与他并肩前行。
“等我当上家主，惠有事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真希不是一个喜欢安静氛围的人，即使没有话题，她也会找出话来说：“所以，惠不用担心答应什么条件，到时候，所有条件一笔勾销。”
禅院本家的房屋和五条本家一个风格。
似乎御三家都是这种风格。
伏黑惠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对身边的真希姐轻轻一笑。
禅院真希面色不变，快速掏出手机，对着伏黑惠按下拍照键：“拍下来，等悟那个笨蛋回来后给他看。”行动速度和说话方式非常具有五条悟风格。
伏黑惠忽然明白了最强的伟大。五条悟的伟大不在于他自己“最强”，而是他确实培养出了能净化咒术界高层的人。
只是这些人“完美”继承了他的行事作风，偶尔让人无奈。
“诶，惠，你看，我还保存了一张悟分享到群里的照片。”
伏黑惠抬头看着真希举在自己眼前的手机，是他十岁过生日的照片，五条悟把一抹红色奶油抹在他额头上拍的。
不靠谱的大人口无遮拦，大笑：“惠是佛呢。”
半大的孩子不懂神明信仰，只知道大人是在调侃自己，于是用三根手指沾了白色的奶油，快速在五条悟脸上横着抹一把，淡淡地说：“五条先生是猫。”
向来站在五条悟一边的津美纪，竟然点头附和弟弟的话：“真的很像猫猫胡须呢。”
五条悟哈哈大笑，顺手把一朵花别在津美纪头上，又将伏黑惠抱进怀里，狠狠揉搓了一番。
真希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有点模糊。那时候手机拍照的像素很差。这么多年五条悟已经换了很多个手机了吧，不知道他从哪一个备份处翻出了这张照片，又因为什么事情发到群里去炫耀的。
啊，想揍他，想揍五条悟。
禅院家的仆人打开门，看到了一位陌生少年，少年身边站着已经好几年未回家的大小姐，正盯着手机嘟囔什么。
“您好，劳烦通报一下，我是伏黑惠，想见禅院家主。”
伏黑惠很快被邀请入内。真希跟在他身后进了家门。仆人回头看她一眼，被她忽视了。
禅院直毘人早年见过伏黑惠。在伏黑甚尔来找他之后，为了确认伏黑惠的能力。
但伏黑惠不记得他，只记得涉谷战禅院家派出的人是这位家主。
五条悟曾经告诉过惠，相比禅院家其他家老，禅院直毘人是最好谈条件的。这位喜欢喝酒的家主，年岁大认死理，但脑子灵活，会在最简短地时间里判断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伏黑惠没有和禅院直毘人寒暄，开门见山的态度，不像来谈条件，像是来下通牒。
禅院直毘人笑得毫不在意。他受了伤，眼下也是在修养阶段：“一个条件……你会成为五条家的家主？”
伏黑惠摇头。
“没有意义。”禅院直毘人摇了摇葫芦，酒水在葫芦里发出撞击声，还有一点没喝完。
“三个条件。”伏黑惠说，“没有任何限制。”
禅院直毘人望向他：“随意杀人也可以？”
“可以。”伏黑惠直视禅院家主。
“杀了真希也可以？”
“可以。”伏黑惠答得干脆。
禅院家主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探究和怀疑。这个和伏黑甚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看着自己的视线没有一丝动摇。他问道：“闯进领域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伏黑惠想了会儿，才知道禅院直毘人在说谁：“死了，自戕。”
“自戕啊……”禅院直毘人看向门外。院子里水井旁，禅院真希拿着手机，靠在墙边站着，“我答应你。会尽力帮你说服禅院一派的人。”
离开禅院家后，伏黑惠提议去逛街。禅院真希惊讶地看着他，嘴里表示和小学弟一起逛街也太没意思了会不会被人误解是约会不太好，但一直跟在伏黑惠身边。
两人从繁华的大街走过，伏黑惠指着不远处的饰品店，问学姐：“那里会有漂亮的眼罩吗？”
禅院真希神色一动，主动走到伏黑惠侧前方，朝他摆摆手：“那里没有啦，不过，我知道哪里有，我带你去。”
伏黑惠跟上学姐的脚步：“真希姐，你听见我答应禅院家主的条件了？”
“没关系啦，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当上家主，惠要做什么，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伏黑惠推开钉琦房门，虎杖悠仁坐在床边，一见他就嚷：“伏黑好偏心，竟然给钉琦送了那么好吃的寿司。”
“你不也吃了？”钉琦野蔷薇精神不错，拍在虎杖悠仁肩上的手发出啪的一声。
“那么多，钉琦一个人吃不完嘛。”虎杖悠仁眼尖，看见伏黑惠手上的袋子：“好漂亮的袋子，伏黑你买的伴手礼？”
伴手礼？
伏黑惠没有说话，将袋子递给钉琦：“真希姐选的，我觉得都很漂亮。”
虎杖悠仁愣愣地看着伏黑惠。钉琦也盯着他，一脸惊讶。
“怎么了？”同伴的反应让伏黑惠茫然。
“没什么，就是觉得伏黑同学说很漂亮这句话……”虎杖悠仁的话被钉琦扔过来眼神打断。钉琦拎着袋子脚一倒，刷拉拉十几个各色各样的眼罩掉下来，有纯色的，有带花的，有纹绣的，确实很漂亮。
虎杖安静了。
伏黑惠一直站在靠门边的位置，他看着钉琦将眼罩随意铺开在床上，像在饰品店一样，挑选几个拿在手上。她拆开了一个眼罩的包装，在眼前比了比，问身边的男性同伴：“怎么样？”
“好看！”虎杖拿起一个和自己头发同色的粉色眼罩戴上，凑到钉琦身前：“怎么样，合适吗？”
“丑死啦！”钉琦十分嫌弃。
“诶，我以为和发色搭起来会很好看呢？是吧，伏黑？”
两人看向伏黑惠，日头西沉，伏黑惠往前两步走出门边的阴影：“丑。钉琦的好看。”
虎杖叹息：“伏黑都这样说了，看来确实很丑了，那这个呢？”
有了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加持，加茂家那边异常好谈。以至于伏黑惠从加茂家出来第一感觉是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只是这个感觉在不久后就消散了。
当他慢慢与咒术界高层开始接触时，终于明白了五条悟的无奈，那些油盐不进的老古董们，真的很想让人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掉。
好不容易让他们放开对虎杖悠仁的软禁，不到两个月，虎杖悠仁可能与九相有关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软禁变成了监视。虽然虎杖没把这当回事，但满满的挫折感从伏黑惠心中产生，有些无力。
新年初诣那天，一年级三人组约好了要一起去神社参拜，伏黑惠却在圣诞节后一天收到了五条家家老的消息，说新年需要祭拜祖先。
以往很多年，五条悟都会赶在新旧年交替前出现在伏黑惠面前，他们一起跨过新旧年，年岁变化小孩长大，从未听说五条家有新年祭拜祖先的仪式。
再说了，就算要祭拜，不应该是中元吗？
正好新年前一天他和乙骨忧太一起去出任务，他问学长有没有听说过五条家这一习俗。
乙骨忧太一脸茫然。
伏黑惠明白了，要么是真有这种仪式，但五条悟从来不去，要么没有，那些家老想对伏黑惠做什么。
伏黑惠不想去，却不得不去。他爽了同伴一起出发去神社的约，表示如果时间来得及他就去神社找他们。
果然是五条悟逃了这个仪式。伏黑惠听着家老们的仪式解释，心中冷笑。
所谓祭拜祖先，竟然是跪坐在本家传承位前，听各位家老对这一年家主行为的评判，听起来像是一年到头啦，长辈同晚辈们来好好算一算旧账。
啊，好想把这间房炸掉，大家一起死在里面。伏黑惠盯着家老们微微动着的嘴唇，好丑啊，老人不应该是慈眉善目吗，为什么会这么丑？
家老话音落下，看着已经完全神游的少年，重重咳了一声。
伏黑惠盯着传承位上放着的一个家徽，木着脸问道：“你们知道魔虚罗吗？”
屋子里安静了。
家老们看着安静站在那里的伏黑惠，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闪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很多年前，另一位少年也是站在这个地方，把脚往矮几上一踩，问他们：“你们打得过我吗？”
断了好多年的五条家仪式重启计划在今年再次泡汤。
伏黑惠不像五条悟，他至少还对着传承位恭敬了一瞬间，五条悟当初差点把家徽踹掉。家老们在伏黑惠离开后面面相觑，有一个声音缓缓在室内传播：“本以为是个傀儡，没想到是另一个五条悟。”
伏黑惠没去神社。
他回到高专，一个人坐在大树阴影下。大树后面是高专教师宿舍，这里有一间房，五条悟偶尔会歇息使用。
伏黑惠有房间的钥匙。不止这个房间，他还有五条悟在东京常住的公寓钥匙。当他还未决定当咒术师前，五条悟就给了他一大串钥匙，怎么说的来着：“不去东京上高专没关系哦，惠想去东京玩可以来公寓落脚嘛，酒店再好也好不过家里啊。”
那时候伏黑惠没打算收下那串钥匙，钥匙是被强行塞到他手中的。
他也没打算上咒术高专。
五条悟帮助伏黑惠从高专申请经费是以成为咒术师为前提的。
还这笔钱的话，只要成为咒术师就可以了嘛，不一定要上高专。伏黑惠曾经这样给五条悟说。五条悟听得兴致盎然：“惠说得对哦，只是这样会辛苦很多。”
“无所谓了。”伏黑惠将手中甜甜的橘子推到五条悟面前，在心里补充，只要能看着津美纪幸福，不给五条先生拖后腿就可以了，辛苦什么的，无所谓了。
透过大树的缝隙，能看到五条悟房间的窗户。伏黑惠伸手比出召唤魔虚罗的手势，树叶挡住了影子，他没有念出术士名，这是一次注定不会完成的召唤。
手机上时间指向晚上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今年就过去了。他站起来，双手揣在兜里，朝离高专最近的神社而去。
新年过去没多久，咒术界的高层再次对虎杖悠仁施压。——他和九相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从哪里被高层们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同时施压和被施压的还有加茂家。
比伏黑惠大不了多少的加茂宪纪在高层会议上同他隔道相忘。两人都有话要说，却插不进那些用着缓慢声调交织的言语网。
伏黑惠好生气。穿着清爽常服的他在会议上像个异类。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在下一位不知名的老人发言前站了起来，一句句反驳了前几位高层的发言，其中包括五条家的一位家老。
高层会议开设的地点总是昏暗阴沉，伏黑惠每次走到这里都感觉是来干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看不清五条家那位家老的表情，只知道自己反驳后，另一位跟随五条家的高层说：“伏黑惠，还未到你发言，你逾矩了。”
伏黑惠看见加茂宪纪对着身前的加茂家主弯身说了一句话，下一秒，加茂家主说：“伏黑说得有道理。”
伏黑惠提起的心放下，他在赌，赌咒术高层各方势力的互相擎制。现在的他只有在这些势力中游弋，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新年后不久，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们一起聚了一次。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大家依然边吃边闹。
伏黑惠到得晚，给他留的座位前，摆着了一碟生姜片，他愣怔抬头，真希和乙骨同时看着他，一人满脸嫌弃、一人温和地笑。
五条悟带着伏黑惠和二年级的人聚过几次，总是一边吐槽着惠的口味，一边点上一些姜味食物，或者直接要来生姜片。
五条悟不在这里，有其他人代替他做这些事。
那次聚餐后，虎杖悠仁和宿傩重新做了约定，两人达成和平，决定弄清楚九相的事实。钉琦也在边做任务边帮助虎杖调查那些“不存在的记忆”情况。特级咒灵的任务被乙骨忧太带着狗卷学长和熊猫承包了大半，真希学姐一边做任务一边在偷偷往禅院家跑，目的明显。
五条悟被封印后，大家都意识到了明里暗里的混乱，但年轻的咒术师根本没有时间去感伤，依然按照五条老师有意无意提到的方向继续前行。
同伴们都在努力，伏黑惠打起精神跟上去。
大半年过去，伏黑惠已经习惯了一听见高层两字就全身心紧绷，反倒是做任务祓除各种咒灵时最轻松。
伏黑惠的咒力在这半年里增加了很多。他和乙骨忧太一起去祓除一个特级咒灵时，满象第一次现出了完全神态，学长吓了一跳，回程的路上问伏黑惠要不要休假。
伏黑惠拒绝了学长的提议。沉默良久后问道：“一个人不吃不喝大半年，还活着吗？”
辅助监督握着的方向盘歪了一下，乙骨忧太摸着手上的戒指说：“封印的话，不会死的。”
伏黑惠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想去看看津美纪。
伏黑惠觉得很奇怪，他祓除了那么多咒灵，津美纪依然在沉睡。就没有一个咒灵能告诉他怎么让自己的姐姐醒过来。
营养液通过输液管滴进躺着的女孩体内。这种没有味道没有颜色的液体还挺有用，能保住一个生命。
虽然乙骨前辈说被封印起来的人不吃不喝也没事，但伏黑惠总觉得没有吃甜食的五条悟可能真的会丢命。
他呀，就算被困在异空间里，也会不停转动脑子。
“动脑太多不补充甜品会熬不过去的。”——五条悟每次带着一大袋甜品去伏黑家时，总是向惠和津美纪这样解释。——“五条先生可是很辛苦的，等惠和津美纪长大成人了就明白了。不过，还是希望惠和津美纪不要长大呢。”
骗子！伏黑惠将带来的黄色小花放在床头，动脑太多不一定需要补充甜品，黑咖啡和没有任何味道的沙拉也可以帮助自己熬过去。
能熬过去的从来不是没用的甜品，也不是黑咖啡，而是人。
很小的时候，津美纪的妈妈总是会在伏黑惠面前说有用和没用两个字。她说伏黑惠的爸爸没用，是靠着女人生活的；她说津美纪有用，可以踩在小板凳上帮她做早饭；她说伏黑惠有用，会帮助她把小小的出租房收拾整洁；她又说津美纪和伏黑惠没用，两个小屁孩换不来男人也换不来金钱；她还说邻居没用、学校的老师没用、家里陈旧的家具没用……她总是将有用和没有用挂在嘴边，有用的东西会得到她的青睐，没有用的东西应该被嫌恶抛弃。
以至于伏黑惠很小的时候，只会在心里评判这个东西有用和没有用。
所以津美纪妈妈消失后，他很快明白自己没有用了。
记忆里那个女人对自己还挺好的，爸爸消失的两三年里，她依然承担着抚养伏黑惠的责任，给他吃穿住。
惠，要学会感恩哦。这是津美纪小时候最喜欢在伏黑惠面前念叨的话之一。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经历了被抛弃被恶意，但始终阳光向上。
伏黑惠知道五条悟很喜欢津美纪。哪怕刚开始津美纪是作为自己的附属品被五条悟关注的。那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礼物，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心思准备的小惊喜，让津美纪笑得很开心。津美纪一开心伏黑惠就开心，伏黑惠开心津美纪和五条悟就开心，五条悟一开心津美纪更开心，伏黑惠也会悄悄开心……
七八年的时光里，他们仨组成了一个情感循环圈，在里面上演着伏黑家的生活日常。只是这个圈在津美纪被诅咒沉睡后破坏了。
伏黑惠勉强和五条悟打造了一个新的小圈子，上演着五条悟和伏黑惠的相处日常，伏黑惠只有一半的心放在这个小圈子里，剩下的一颗半全是五条悟填补上的，然后五条悟被封印了，新的小圈子破碎。
伏黑惠的心无处可放。
他差点又以为自己没用了。
好在还有虎杖悠仁，有钉琦野蔷薇，有前辈们。能让他再次强打着精神，将破碎的半颗心放在他们身上。
只是他在看津美纪的当晚猛然惊醒，虎杖悠仁、钉琦野蔷薇、乙骨学长、真希姐、熊猫学长、狗卷学长，家入老师他们，都是五条悟留给自己的。
如果没有五条悟，伏黑惠什么都没有。
他会被归入没有用的那一边，小小年纪就会为了生活耗尽心思，可能还会走上不归路，津美纪不会幸福，他也不会开心。
蠢蠢欲动的影子控制不住，会将主人拉入深渊。
伏黑惠从睡梦中惊醒。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是喝了一半的黑咖啡。
一个月前，硝子向他透露出一个消息，很多年前，五条悟察觉到咒术高层里有暗中在动手脚的“叛徒”。
因为“叛徒”的插手，五条悟的同期好友夏油杰觉醒了“了不得”的思想，走上了一条与五条悟截然不同的路。
一年多的时间，伏黑惠已经摸清楚了高层的思维方式。他表面游刃有余地在五条家、御三家和高层里周转，暗地里帮助虎杖悠仁的行动，同时提高自己的实力。
虎杖悠人的调查有了实质性地进展，这也让他开始迷茫自己的存在。钉琦野蔷薇意识到这件事后，毫不犹豫地将虎杖悠人揍了一通，伏黑惠匆匆赶到，被暴怒的钉琦无差别攻击一拳。最后三个人在银座最受欢迎的寿喜锅店大吃了一通。
第二天硝子告诉了伏黑惠“叛徒”的事情。
虎杖悠人也开始制定自己的行动，他说自己这次要是成功，消失的狱门疆会被他带回来。
“如果不成功呢？”钉琦野蔷薇问。
虎杖沉默。
“我有一个想法。”伏黑惠打破已经开始蔓延的安静。两位同伴看向他，“我想和宿傩聊一聊。”
钉琦野蔷薇的反问、虎杖的沉默都预示着虎杖接下来的行动困难重重，而他们在面对这份困难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
这一年来，伏黑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咒力的上升。可能周转在高层中的负能量太多，好几次做任务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咒力像喷涌的火山一样。
他故意试过，自己的领域已经完全能打开，并且打开一次可以坚持好长时间。虽然没有新的式神调配，但已有式神的力量都进入完全体。
宿傩肯定知道十种影法术的真正厉害之处，伏黑惠要问问他。
宿傩不配合，他没有告诉伏黑惠十种影法术要怎么提升。但他愿意帮助虎杖。如果虎杖的出生本就是为了引出宿傩的话，宿傩也是被利用的，他讨厌被利用。
同虎杖换回身体前一秒，宿傩再次对伏黑惠强调，不要浪费自己的才能。——这句话一连几天都在伏黑惠耳中回想，吵得他脑袋疼。他忍着超负荷运转的大脑又参加了一次高层会议，这次他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五条家一位位高的家老“失礼”。
那次会议的第二天，他和钉琦去完成一个祓除任务，没有受到咒灵攻击的他，结束后忽然吐出一口血，吓得钉琦将他急匆匆推到硝子那里。
硝子检查了半天，凝重地看着他：“身体没有问题。但是，惠，你的生命，正在受到侵蚀。”
伏黑惠愣了。随即他想到自己和五条家家老们的约定，那个用生命起誓的东西，真的有用？
这样挺好。
再坚持一段时间，挡住高层的压力，帮完虎杖，然后去解决津美纪的问题，最后等待违反约定的惩罚。五条家老的约定，禅院家的三个条件，会随着惩罚消失。
如果那时候，五条悟还没有回来，咒术界的一切和伏黑惠也再无关系了。
新的咒术界规则会在年轻咒术师手中制定。
至于伏黑惠？
他不干了！
--------tbc--------
